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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乡的年

来源:今日临沂网 时间:2021-02-03
  岁月匆匆,时光荏苒,在全民抗击新冠疫情行动中,不知不觉又度过了一年。总觉得街上去年的红灯笼还没有摘下,今年的红灯笼却早已悄然挂上了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我开始不想过年,它越来越近,我就越来越惶恐,没有了儿时对年的那种憧憬。

 
  我的童年生长在八十年代的偏远农村,那时候家里没有电视,没有现在这许多娱乐方式,也没有各种各样的零食,过年是唯一的无比盛大的节日,所以我们从过了中秋就开始巴望着过年。自打进了腊月,小孩们就开始兴奋,大人们开始忙着东集西市的置办年货。其实那时候也没有多少东西可买的,萝卜白菜大多都是自己家里种的,家里还往往会在腊月中旬的时候生上一缸豆芽,年前年后的那些天刚好吃。街上也没有别的蔬菜,除了土豆和洋葱,能买的,需要的买的,也只有一些香辛调料,比如花椒大茴辣椒面,二斤生姜,一捆大葱,粉条和馓子也是必不可少的 。其实正是因为物资匮乏,平时家里没有多余的食粮,年初一到元宵节也没有集市,所以临过年的时候就需要多存些,一是为了年前年后的生活比平时好一些,二是年前吃不了的吃到了年后,象征着日子过的好,取个“年年有余’的寓意。忙年的高潮出现在腊月二十几的时候,打扫房子,炸一筐丸子,蒸几笼馒头,熬糖做豆腐,打糨子贴春联,大人小孩齐动手,忙得幸福忙得甜蜜,忙得欢乐无比。

 
  要说给我印象最深的,还是九十年代的年,那时候的生活水平比八十年代提高了不少,我已上了中学。放了寒假就表示快过年了,到了小年就有了过年的感觉。对于小年,好像有个“官三民四船五”的说法,就是官家的小年是二十三,农家的小年是二十四,而船家和出家人的小年是二十五。我家是平头百姓,所以我们过小年是腊月二十四,那天晚上,天将要黑的时候,娘会用高粱杆插一匹小马,给它喂上足足的草料,在灶房里,对着灶王爷的画像,一边念念有词的祷告,一边把吃饱的小马烧掉,我们那边管这个仪式叫“辞灶”,就是送灶王爷上天庭,还要用糖水或者蜂蜜给灶王爷抹抹嘴儿,拜托他给玉皇大帝汇报工作的时候嘴巴甜一点,多说好话,正所谓:“上天言好事,下界保平安”。

 
  三十晚上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候,一家人围坐在一起,一边包饺子一边看春晚,家里刚买彩电的那几年,还有很多邻居来看,电视里歌舞升平,房间里欢声一片。老人们说,三十晚上是不能扫地的,怕扫走了福气和财气,所以一晚上吃的瓜子皮花生壳和花糖纸,最多是扫一下堆在门后而绝对不能扔出去。包好了足够多的饺子,娘还要把芹菜青椒黄瓜蒜薹什么的都洗好切好,预备好初一早上炒。我有时候困得直打盹儿,却也不忍心去睡,奶奶说,“熬年”熬到越晚活得就越长远。

 
  初一天没亮的时候,就会被鞭炮声惊醒,听见娘已经在忙了,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不想动,想起奶奶说“过年不能睡懒觉,早起的孩子身体棒”,还得赶紧起床。 起来先用泡着桃树枝的水洗洗脸,喝一碗甜甜的枣茶暖暖胃,开始到灶房给娘帮忙。爹是堂兄弟里的老大,过年这天,大奶奶,我爷爷奶奶,还有三爷爷三奶奶都会到我家来一起吃年饭,也方便晚辈们来拜年,爹会找出平时不舍得喝的好酒,来拜年的叔叔们偶尔会坐下来尝一点,小孩则会给些糖果和压岁钱。娘负责在灶房炒菜,我负责往屋里端,弟弟则一早就跑出去拜年了。娘把所有的菜都炒好,才开始煮饺子,我就剥蒜捣蒜,等热腾腾的饺子端上了桌,爹娘,叔叔姑姑,弟弟妹妹还有我,一起给爷爷奶奶们磕头拜年,等爹娘都落了座,我和弟妹们再给他们拜年,爷爷奶奶总会说“别磕了,快起来,坐下吃饭!”满满的一桌香喷喷的饭菜,桌旁围坐一团的亲人,心里是满满的幸福感。吃过丰盛的年饭,就可以出去玩了,大街小巷全是穿着一新的乡亲,唠嗑打牌做游戏,无限的欢馨和温暖。

 
  年初二,新媳妇会回娘家,我们也等着舅舅来叫,去姥姥家过几天,姥姥会给做好吃的,小姨会帮我糊灯笼。等元宵节的时候,家里包饺子的时候做了面灯,等奶奶端着面灯给我们照了耳朵照了眼,说照照不生病;再照过家里的犄角旮旯和缸缸罐罐,说照照不生虫。等该照的都照遍,我就可以把面灯放在灯笼里,提着灯笼出去玩了。大街小巷都是人,小伙伴们都提着灯笼,看谁做的漂亮,男孩子们更爱鞭炮,这里一声响,那边和声一片,噼里啪啦,热闹非凡。小点的孩子则用秫秸夹着“滴滴金”,所以小巷里有许许多多星星点点的小火花,穿新衣的要十分小心,烧坏了衣服自己很心疼,还会被爹娘骂。过罢十五,这才算是过完了年,正月十六,小孩子通常都开了学,天气变暖,万物复苏,麦地可以松土除草施肥了,冬闲的地也可以整理准备春种了,大人们就开始了新一年的忙碌。

 
  这些年日子越过越好,年味儿却越来越淡。小时候,年是娘亲手收缝制的一件新衣,是爹从集市带回的麻花和烧饼,是货郎走街串巷的叫卖声,是小姨送给我的花头绳,是一家老小对美好生活的憧憬。现如今,年是如何也无法停止的车轮,是爹娘脸上愈来愈深的皱纹,是亲朋好友的来去匆匆,是我们再也回不去的青春.....看窗外高楼林立,看街上车水马龙,还有路边特意为新年装扮的华灯美景,都会引起我对时光流逝的感叹,勾起我对过往岁月的想念,想念那些从前,想念儿时的伙伴,想念曾经的团圆,更想念,娘家的年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鲍印平


(编辑:赵华)